楚千淼聽著譚深隔洋跨海地在電話里問自己「千淼, 我就問你一句話,如果我是任炎,給你寄了這些明信片, 你收嗎」
她咬著嘴唇沉吟,沒說話。她當然會收的, 那是她的男朋友。
她不想騙人, 於是給不出答案。她用牙齒封著自己的嘴唇。她怕自己一張嘴會忍不住說出她和任炎的關係。
但任炎叮囑過她, 還不是時候,再等等。任炎那麼運籌帷幄,他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她只能隱忍不發。
她的沉默激發了譚深的冷笑,他的聲音里居然同時容納了兩種矛盾的特質, 異常的冷靜, 也異常的爆裂「楚千淼你長長眼神好嗎你以為任炎是什麼好人嗎我告訴你, 他說到底就是個背信棄義的人,你最好離他遠點」
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很果斷,也很突然。最後一句與其說像提醒,楚千淼覺得那音調倒更像是在威脅。
她不由嘆口氣。他又是曾經的樣子了,電話講了自己想講的話、發泄了自己想發泄的情qg緒後就掛斷。這兩年他和以前相比確實有了很大的改變, 變得沉穩很多, 也在職場上有了野心抱負,並願意為了實現野心和抱負吃苦努力,他甘心待在國外開拓業務,一干就是一年。
可改變再多, 骨子裡的本性xg依然還是從前的本性xg。他還是會不順心眼子就生氣就鬧彆扭,還是會在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時就氣急敗壞,而氣急敗壞之後還是會不顧一切地想要得到那個想要的東西。
有時候楚千淼都有些分不清,譚深到底是執著於她,還是執著於執著本身shēn。
她嘆口氣。
手機叮地一聲響。低頭看,居然是譚深又補發過來一條信息「我說任炎是個背信棄義的人,你不信是嗎你等下就把這句話告訴任炎,就說是我說的,你看他怎麼回你」
楚千淼看著那條信息愣了下。隨後她慢慢按滅了屏幕。
晚上下班前,楚千淼打電話給谷妙語,告訴她今晚她不回家了,讓谷妙語記得回家喂喵喵。
今天是她和任炎在一起一周年的紀念日ri,任炎把她拐回了公寓去。
在去公寓的路上,任炎左手開車,右手握著她的手。
不一樣的日ri子里,他有了不一樣的細膩柔情qg。
楚千淼想到白天上班時譚深發的那條信息。她不想留著它做一顆啞彈,不一定什麼時候就爆發。她願意趁著一開始就把它挖出來安全引爆掉,明明白白地解決隱患。
她叫了任炎一聲「學長。」
「嗯。」任炎應著。
楚千淼「譚深前幾天又郵了明信片給我,我沒收,退回去了。」
「嗯。」任炎看著前方的路,淡淡地又應一聲。
楚千淼覺得他握著自己的手極輕微地收緊了一下。
「然後他今天給我打電話了。」楚千淼繼續說。
任炎轉頭瞥她一下,問「他說了什麼」
楚千淼朝前指「學長,紅燈」
任炎把車子堪堪踩停在剎車線前。
他又轉頭看楚千淼,問「他說了什麼」
楚千淼「他說你是個背信棄義的人,還讓我直接告訴你,就說這話是他說的,讓我看你什麼反應。」
任炎眯了眯眼,握著她手的手用力一捏。
「你信他說的嗎」任炎問她,聲音語氣都很淡,淡得像懶得應付又不得不應付一個無端插入他生活的無賴。
他的語氣安定了楚千淼。
如果他一堆堆的解釋一堆堆的證明,或許她真的會心慌。但他偏偏這麼淡然,倒叫她心安下來。
她搖搖頭,沖他一笑。
交通燈轉綠。
任炎轉回頭去看路,把車子開動起來。
他一隻手還是牢牢握著她的手。
楚千淼和他閑話家常「學長,你和譚深之間,在國外的時候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或者誤會之類的不然他為什麼要這麼說你呢」
任炎給車子加了一腳油,大奔黑豹子似的一口氣超過了前面兩輛車。楚千淼被這過車技術驚得差點忘記和任炎在聊什麼。
「沒有。」任炎握著她的那隻手緊了緊,「我跟他沒那麼熟。」
他說著這話時從骨子裡散發著淡淡的冷。
楚千淼能感覺出他對譚深是真的很淡漠,很不想有瓜葛。
「他這麼說,是不能接受你在跟他談過朋友以後,又喜歡上了我吧。」任炎打著方向盤說。
楚千淼在心裡糾正他的說法。
不是的哦,我最先喜歡的人是你,你沒有排在任何人身shēn後。
楚千淼開口時,徐徐嘆著氣說「我覺得他現在越來越偏執了,和從前判若兩人,不達目的就不甘心罷休一樣。」
任炎打了轉向燈並道。滴答滴答的轉向燈聲音里,他隨口一接「也許從前你認識的譚深也並不是真正的譚深,也許真實的他就是現在這樣。」
楚千淼愣了愣。
隨後她想也是,人總是願意給別人呈現出他想呈現的樣子,真真假假地,不知道究竟為了取悅別人還是欺騙自己。
秋日ri天光漸短,楚千淼跟著任炎回到公寓時,天色已經漸漸灰暗下來。
偏偏進了屋她發現全屋的所有窗帘都被任炎拉上了。他還不許她開燈。
他讓她在門口稍等一下,自己走進屋裡。
隨後開放式廚房的餐桌上,亮起一片燭光。
那一刻楚千淼心頭一起亮起一片心動。
不知道是昨天還是昨天之前的哪一天,趁著她不在,任炎居然把公寓好好布置了一下。
原來這個看起來高冷禁j欲yu的直男,骨子裡也融著一片浪漫。
她想起谷妙語曾經給她講過的一段大道理男人沒有不會浪漫的,不會就學唄,學了還說不會的,那就是沒把你放心上。真把你放心上的男人,什麼浪漫,什麼柔情qg,什麼寵溺,從來都是無師自通的。
她忍不住笑意地想,任炎這無師自通的浪漫,是不是因為把她放在了心上。
昏黃跳躍的燭光里,她看到他買了酒買了花,還買了項鏈給她。
他讓她脫掉她自己的衣服,換上他的白襯衫。
他們本來還是各坐各的位置,可不知道什麼時候,不知道就著燭光究竟是喝了幾杯酒,等楚千淼再回神時,她已經坐在了任炎腿上。
他抱著她,給她戴上項鏈,就著紅酒的味道密密實實地吻她揉她。
她推開他趁著喘口氣地空當,氣喘吁吁地對他說,襯衫都弄皺了。
他貼著她的耳朵,聲音沙啞,彷彿蠱惑那就乾脆讓它再皺一點。
他的聲音和氣息熱rè熱rè地鑽進她耳朵里。他在她的微微戰慄中一把抱起她,把她直接抱進卧室去。
那一晚他折騰她很久,也很用力,有時幾乎讓她覺得微痛。而那種痛感背後卻又是一種不同以往的極致快樂。當他俯在她耳邊輕聲地說「以後譚深的電話不許再接了」時,她帶著點痛帶著點戰慄地到達了頂點。
事後她忽然有了一點了悟。他那麼用力,弄得她幾乎發疼。所以或許對於她和她前男友的過去,他到底不如他表現得那麼淡漠不在意。
楚千淼自己承攬的io項目,經過她和企業負責人、高管的幾次磋商談判後,雙方最終達成了合作意向。企業方面的人說實話比較難纏,但楚千淼在力涯項目上被竇珊已經磨練出來了,經歷過竇珊後再遇到這一類難纏的人,她從此應付得遊刃有餘。她有時候想謝謝竇珊。竇珊讓她明白,每一場和難纏的人的較量,其實都是在鑄就她的職業豐碑。她得感謝這些人,他們歷練了她讓她成長。
項目在力通很快立了項,力通幾位部門負責人都把楚千淼當成標杆對自己手下進行思想教育「看看一部的楚千淼,人家一邊做項目一邊考保代,一下就考過了考過之後一帶項目就帶得有模有樣,現在人家都能直接承攬項目、承做項目一條龍了你們得多跟人家學學,別成天上班就知道聊天看股票,有時間多看書多鑽鑽業務」
這話從別部門的員工那傳到楚千淼耳朵里。楚千淼趕緊謙虛地給這話打了個補丁「沒有這麼厲害,不是一下就考過了保代考試」
那員工寬了寬心,說「我就說嘛,我們美女楚總要是剛考一年就考過了,那還讓不讓我們這些考了兩三年都沒過的糙漢活了」
楚千淼笑笑,沒說話。
從項目上回到公司的劉立峰搭起了那人的話茬「美女怎麼了,美女不能比你們糙漢考試考得好我說你可趕緊別做夢了,我美女老大雖然考了兩次才過,但攏共也就看了九個月的書,你啊,跟她就是沒法比,所以說到底啊你還是沒法活,抓緊收拾收拾回家去世吧」
那人笑罵了劉立峰一聲走開了。
楚千淼笑起來,把從茶水間拿的罐裝咖啡飛給劉立峰一個「抓緊複習,這次考試再考不過,我就不收你怎麼笨的小弟了」
劉立峰呲牙呲得耳朵都發紅「誰稀罕」卻乖乖抱著咖啡坐下看書了。
楚千淼回到辦公室接到周書奇的電話。
周書奇告訴她「學姐,我同學跟我說,你之前提到的那個問題企業,找到了合作券商和律師,現在跟以前的會計師一起重新搭了盤子,繼續準備做上市呢」
楚千淼精神一凜。
周書奇繼續說「券商是個新券商,著急有項目做;律師嘛,你猜是誰算了你肯定能猜到,對就是喬志新」
「」
楚千淼很服氣周書奇不管講什麼都能自嗨自樂的精神。
「他要了不少錢吧」楚千淼對周書奇問。
「可不」周書奇聲情qg並茂,「這項目啊,其他律師都猶豫要不要做,等到了喬志新那裡他獅子大開口要了個狠價,企業找不著其他合作律師想了想就答應了,於是他們就快樂地沆瀣一氣在一起了」
楚千淼想,這是喬志新的作風了。為了錢,什麼他豁不出去當初為了份普普通通的鑒證意見都差點敲了企業五百萬。108
掛斷電話後,楚千淼站到窗口向外看了很久。雖然一切如她所料般地發展,可她卻覺得這似乎並不值得擊鼓歡慶。總歸是再一次證明了人的貪念會讓人變得沒有底線。
既然如此,她不會手軟了。
站了一會兒,深呼吸一口氣,吐出胸xiong口的鬱氣,她撥打唐捷和王駿的號碼,約他們中午一起吃飯。
中午楚千淼和唐捷王駿邊吃飯邊談合作。她承攬的這個項目她還是找了他們倆一起來做。
午飯時,三個人對於這麼快又能再次一起合作都感到非常開心。經過上次的合作,三個人已經有了很好的默契,敲定後續項目事宜時,彼此毫無異議合拍得很。
吃完午飯,唐捷去地庫取車,王駿叫了出租。
楚千淼特意留下來陪著王駿一起等車。
趁著功夫,她對王駿說「王律,我跟您說件事。」
她說了那個問題企業的名字,然後告訴王駿「這個企業財務方面有些問題,原來是我們公司其他部門的同事在做,後來發現問題後就撤出來了,一起撤的還有律師。但我最近聽說,這家企業又重新找了其他券商和律師,打算繼續做上市。而聽說這個新的合作律師,是喬志新。」
頓了頓她說「王律,我想跟你說的是,這個企業的賬不是換了券商和律師就能填平的,假如這個項目後續喬志新讓你和他一起簽字,你記得不要簽,會有問題。」
王駿一路聽表情qg一路凝重下來。最後他雙眉微微一皺,對楚千淼說「之前我也聽到過這個項目有問題,但喬志新前幾天跟我信誓旦旦保證說,項目他看過,沒問題的,都是因為企業和原來的券商律師鬧了矛盾才終止和做的,傳企業有問題也是原來的券商和律師的惡意報復。所以今天你如果不跟我說這些,我想我後面可能真的會幫他簽字。」頓了頓,他鄭重說,「這事我心裡有數了。千淼,謝謝你提醒我」
吃過午飯回到公司,楚千淼去任炎的辦公室,向他交代中午和唐捷王駿敲定合作的事情qg。
任炎聽到合作律師還是王駿,不由微微蹙了下眉。
他看看門口,無人經過,再看回楚千淼,壓低聲音問她「你連續兩個項目都找王駿一起合作,王駿是喬志新帶起來的人,你是不是在打什麼主意」
這話任炎之前問過楚千淼一次,讓楚千淼用土味勾引技巧把他勾暈之後岔過去了。後來她讓他放心,說不會亂來,選擇和王駿合作也是因為曾經共事過,對彼此工作方法比較了解,做起項目來會比別人合拍。
現在任炎又問起她這件事。這一次不好糊弄了。
但楚千淼早有了恰當回復「王駿因為之前跟我合作,惹得喬志新不痛快,喬志新到處阻截他的項目,好項目不讓他做成,拿去給他簽字的項目,又都是不怎麼好的風險大的。所以我想著,我這項目還得找王駿來做,我的項目喬志新是阻截不了的。要不然王駿被喬志新架空得快沒事幹了。」
她的這番說辭其實是事實。這番事實說服了任炎。他蹙在一起的眉心漸漸鬆開。
交代完項目情qg況,楚千淼正準備出去時,她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她看看來電顯示,居然是杜嘯峰。她決定索性xg接完電話再走。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個星期以來一直睡不好,睡不好真的好累啊,我這兩天可能會少碼點字,當休息一下,懇請大家見諒,雙手合十
15字以上2分好評,無上限送紅包前面的明天白天發
謝謝大家的營養液么么噠